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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迟了三十年的心跳

1998-04-08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它们至少被推迟了三十年才出现在书店的柜架上。回首前尘,真是感触万端。

今天我国的少年儿童,经常可以从电视中看到自国外引进的《金银岛》、《杰基尔博士与海德先生奇案》等动画片。这些节目的制作往往粗糙得很,想要进一步领略在全世界广泛流传的故事的真正魅力,自然应该读一读十九世纪英国新浪漫主义小说家罗伯特·路易斯·斯蒂文生(1850-1894年)的原著。也许大家很难想象,这几本脍炙人口的传世名作,在本世纪下半叶的头三十年内,根本无法从我国任何一家新华书店买到。如果能从旧书店觅得一本解放前开明书店出版的《宝岛》(顾均正先生翻译),几乎称得上如获至宝。其实,早在五十年代就有国家出版社把《金银岛》列入选题计划,据说始终没有出书的原因在于小说中有个英国地主没有被写成反面人物(尽管他有口不紧、容易上当等毛病),这与那个时代的意识形态是格格不入的。就这样,出生于二十世纪中叶前后二十余年间的我国读者,在青少年时期大体上都被剥夺了与斯蒂文生笔下的人物一起心跳的那份快感。

三十年前,我有个当“红卫兵”的侄子,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本破损缺页的苏联反特小说,看得如醉如痴。面对这种文化饥饿现象,我受到很大震动,竟在那个万马齐喑的年代里偷偷翻译了《金银岛》、《化身博士》和英国唯美主义作家奥斯卡·王尔德的《道连·葛雷的画像》。直到文革结束后,这些译作加上七十年代后期动笔翻译的狄更斯《雾都孤儿》,方始自八十年代开始陆续公开出版(《化身博士》发表在《小说界》杂志的创刊号上)。它们至少被推迟了三十年才出现在书店的柜架上。回首前尘,真是感触万端。

出生于苏格兰的斯蒂文生,大半辈子忍受着肺结核和神经衰弱症的折磨。故国严峻的气候环境对他的健康极为不利。1876年,斯蒂文生在法国邂逅与丈夫感情破裂的美国人奥斯本太太,两人产生了爱情并于1880年结婚。斯蒂文生很爱他的继子劳埃德·奥斯本。1883年,他俩在一起用水彩绘制了一幅想象中的海岛地图,这便是《金银岛》一书的由来。十九世纪八十年代是斯蒂文生创作成果最丰硕的时期,除了《金银岛》和《化身博士》,还有《新天方夜谭》、《诱拐》、《黑箭》、《错箱记》和《白兰垂子爵》,也都在八十年代写成面世,这在一个病人身上简直是奇迹。

1890年后,斯蒂文生定居于南太平洋西萨摩亚的首府阿比亚,与当地的土著相处得很好。1894年岁杪,斯蒂文生突然中风,当晚死于该岛,年仅44岁。按照斯蒂文生生前的愿望,他的遗体被抬上陡峭的瓦埃亚山,葬在可以俯瞰浩瀚的太平洋的地方,墓碑上刻着他本人的诗作《安魂曲》中的两节:

在那寥廓的星空下边,

挖一座坟墓让我长眠,

我活得快乐,死得欢喜;

躺下时就怀着一个心愿——

请把下面的诗句给我刻上:

“他安卧在自己心向往之的地方,

好像水手离开大海回故里,

又像猎人归心似箭下山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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